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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是知识界最后才开始了解的东西。年轻时,我们可能以一种自豪的优越感,对受人珍视的宗教加以轻视;在疑惑之年,却眼见它在一个世俗科学化的时代里,竟能繁荣发展,且又历经伊壁鸠鲁、卢克莱修、卢奇安(Lucian)、马基雅维利、休谟(David Hume)与伏尔泰等人的致命打击之后,还能悠悠复活,我们确实惊异。在感叹的同时我们不禁产生疑问——这种恢复力的奥秘究竟何在?
生命并非全不可知。任何无法解释的现象,都被假设有自然或超自然的起源,有时这样假设,有时那样假设。在相互矛盾的事实前,唯有少数人能坚持不予评断。大部分人类仍将神秘的事物或事件,归因于凌驾在“自然法则”(natural law)之上的超自然物。宗教一向即为对超自然物的崇拜——包括慰藉、祈求或膜拜。芸芸众生,尽为生命所苦,倘自然之力无济于事,他们乃转而求诸超自然的掖助。于是,他们由衷地感激并接受那能带给生存以尊严与希望,能带给世界以秩序和意义的诸般信仰。倘若他们不能相信自然的残酷无情、历史的奸诈血腥及他们自己身受的苦难与剥夺,是属于人所不可思议的神的设计的一部分,他们便很难耐心忍受凡此种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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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给予人越来越大的力量,反而使人越来越微不足道;它改进了人的工具,但疏忽了它的目的;它对人类终极的起源、价值与目的,不发一言;它并未赋予生命、历史以意义或价值,这些是不因死亡或历史而取消的。因此,人们宁取自己觉得可靠的感性,而不取并不那么确切实际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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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本能经过1000个世纪的不安与追逐陶铸而成,这些本能使我们适合成为凶悍的猎人与贪婪的多妻者而非和平的市民。人们曾具有的活力胜过目前社会的需要。欲使社会文明,人们必须每天百次自觉或不自觉地节制这些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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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教会的发展如日中天之际,还带给欧洲各国一种国际道德规范与政府。恰似教会在学校里所教的拉丁文,以之作为各国学术、文学、科学与哲学统一的媒介,天主教也以教义与仪式带给尚未分成列国的欧洲一种宗教上的统一,罗马教会以其神圣建筑与精神领导权,倡言自己为一个国际法庭,而使所有君主与国家,均须对之负起道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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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美梦,终因人性而宣告破灭。教皇的司法人员同样讲人情、怀偏见、爱钱财,甚至敲诈勒索;而同样身为人的国王与人民,当然也不满任何超越国家的权力的存在。
宗教改革的基本层面之一——世俗君主对抗教皇——于此开始。
整个14世纪,教会饱受政治的屈辱与道德的腐化。教会从彼得与保罗虔诚的信仰开始,逐渐成为一个具有家族性、学院性、社会性与国际性教条、秩序及道德的庄严体制。但如今则堕落为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专务自保和财利。
受制于人的教皇为了补充财库,便向教会各阶层、各修道院及各教区更贪厉地广征税收。每一个教会派定的人员均须将第一年薪俸的半数,汇交给教廷——教皇的行政组织;嗣后则年取1/10,称为什一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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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这种税入的大部分,用来维持教会之中央组织,使其成为欧洲社会道德上的政府,但这种合法的方式越来越不成功。然而,部分税收却进了教士的私囊,有些甚至用来酬劳聚集在阿维尼翁的高等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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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在阿维尼翁登基为克菜门特七世,而鸟尔班六世则在罗马坚持教皇的职位不放。教皇权分裂时代(1378—1417年)便如此产生,正如为宗教改革铺路的许多力量一样,其分裂也受到民族国家兴起的左右。事实上,这次分裂是法国对英国之战争中,为保留教皇道义上与财政上支援所做的尝试。
教会成为两个敌对阵营的武器与牺牲品。分裂为二的基督教世界视另一半为异端、为亵渎而逐之于教会之外;每一方都宣称由对方礼拜祭司所主持的圣餐无一价值,而由此领洗的儿童、忏悔的罪人及涂油的临终者,仍难赦重罪,倘其死亡,必注定堕入地狱——轻者也在地狱边缘。日渐扩张的伊斯兰教在嘲笑日渐解体的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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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教会可以整个世纪不事改革而存在,却受不了一个礼拜没有钱。
教廷须同时统治列国与教会,因此教皇应为老于世故者,他们至少要涉足尘世,绝少可能成为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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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里乌斯教皇任内,路德曾到过罗马,并亲自看到了这座基督教会都城的“罪恶的沉沦”,这原来用以指洛伦佐·美第奇(Lorenzo de Medici)。欧洲已没有一位统治者,再将教皇组织视为一个道德上的超级政府,用来团结所有国家,使之成为一个基督教联邦。教皇组织本身就像一般世俗国家,成为国家主义。随着旧信仰的消退,整个欧洲陷入列国分崩之局,既无超国家的,也无国际的道德法律,这注定了基督教会之间5个世纪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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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通常繁荣于农业社会,科学则随工业经济而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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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与商人越来越取代教会人士与贵族来管理政府。再度胜利地攫取了罗马帝国传统与威严的法律,领导着世俗的进行,一天天地侵入教会宗规规定的人生领域。世俗法庭延伸其司法权,教会法庭则日趋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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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阶级可能最不虔诚,财富越多,宗教信仰却越趋淡薄。
十字军的失败,当时形成了一种怀疑,怀疑基督教的上帝竟然允许伊斯兰教获胜,这份怀疑原已渐渐消退,但君士坦丁堡被土耳其人占领,使这些怀疑重兴。
古典作品的整理与发行,由于其显示出早在基督教会诞生之前便已有繁荣的学术与艺术,因而滋生了对宗教的怀疑论调,但教会在拉特兰大教堂举行的第5次宗教大会,曾经否认了在教会以外获得救赎的可能性:除教会外,别无救赎之道。
美洲的发现及对世界日益扩大的探究,更显示出成百的国家明目张胆地漠视或拒斥耶稣,却拥有与基督教同样肯定、同样灵验的信仰。从异教地区回来的旅行者,也带回一些奇特的教条与仪式。这些外来的宗教仪式与耶稣的崇拜、信仰,并肩齐行,对峙的教条因而在市场与港口彼此攻讦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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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的统治者倘使看到教会在其境内的收入,或是信徒们名目繁多的捐赠仍留在国内,则其对教会财富可能较少抱怨;然而,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北方的黄金循着千百条细流流入罗马,心里自然愤愤不平。
红衣大主教的选派,很少因其虔诚,通常均视其财富、政治关系或管理才能而定,他们并不把自己视为背负誓言的僧侣,而是富强国家的参议员与外交家。他们在许多方面不同于教士,也不因其红帽而妨碍他们的人生享受。教会这时已在权力的索取与挥霍中,遗忘了使徒清贫生活的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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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筹集钱财最爱使用的方法就是出卖圣职,或以挂名领干薪的名义,将荣誉职位,甚至红衣主教这类职位,指派给捐献可观的财产供教会使用的人士。
付给这些教职的薪,就授者与受者而言,似乎是赠予条例下的年金收入;但就路德来看,却是最卑鄙的圣职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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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点燃宗教改革之火的,是赎罪券的发售。通过耶稣托给彼得,彼得转托给各地主教,各地主教再传递给教士的权力,各级教士得以赦免忏悔者的罪恶与在地狱的受罚。不论如何完全地忏悔,只有绝少数人能在死时完成一切赎罪的苦行;而大多数人仍需在慈悲上帝所建的临时地狱,即炼狱里,受苦数年,以为平衡。另一方面,许多圣者因其虔诚与殉道精神,赢得了超过其罪恶的功绩;而耶稣之死也带来了无穷功绩。依据教会的理论,这些功绩都可视为一种宝藏,可由教皇取出,对受到赦免的罪人可以用来撤销一部分或一段时间内全部的惩罚。
早期使用赎罪券,并未引起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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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赎罪券只是教会赦免因罪而一时(而非永世)所加的部分或全部惩罚,赎罪者在告解的圣礼中得到宽恕。
这一巧妙而复杂的赎罪理论,不久即因人们的单纯与“赦罪者”的贪婪而变质,赦罪者受指使或昧然去发售赎罪券。由于这些承办者可以抽取若干成收益,其中有些人便不再坚持告解与祈祷,而让买受者自由地解释赎罪券,免除了告解、自白与赦免等形式,而几乎完全决定于献金的多少。
基于这些混乱的原因,他们时常颁布训谕,终于使知识分子失去对教理的信仰,并指控教会无耻地利用人类的轻信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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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者因而抱怨说,由于他们无力为弥撒捐钱购买赎罪券,使得能继享天国者不是谦卑之人,而是尘世有钱人。哥伦布曾揶揄金钱说:“凡拥有金钱者,就拥有使灵魂升入天堂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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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曾一再诚心地试图清理各级教层与法庭,试图采取更为公平优越的财务规范;而各修道院也再三试图恢复昔日严格的教规,然而,人类的本质重写着所有的制度组织。多次宗教大会想改革教会,均遭教皇阻扼;而教皇想改革,又遭红衣主教团及教廷的官僚组织阻扼。
反抗者与爱护者对教会弊病所做的指责,刺激了各学派,困扰了各教坛,成为文学评论的焦点,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积聚在人们的记忆与愤恨中,直到崇敬与传统的堤防崩决,使欧洲遭到一阵比现代所有的政治变革更为普遍、更为深远的宗教革命的横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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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教会日益膨大与向外侵蚀的财富,啮食着政府与教外人士的钱袋和神经,使其元气大伤。
在许多城镇里,教会将财产租给佃户,并宣称对佃户具有完全的司法权力——即使佃户犯罪亦然。这些情况固然令人愤慨,但主要的刺激,是英国教会的财富流入教皇之手——类似14世纪教产流入阿维尼翁和法国。据估计,英国财物落入教皇手中比落入英国国库或国王之手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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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利夫开始就举错了步,由于服膺奥古斯丁的逻辑与雄辩,他将教义建立在可怕的宿命论之上。据威克利夫的说法,上帝将恩宠赐予其所喜爱者,并在人出生前就预示永生的存在。每个人会失去永生,或因得救而得永生。善行并不能赢得拯救,但他同时指出,凡行善者必接受圣宠,成为选民之一。我们依据上帝赋予的气质而行事,从与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观念相反的一面来理解即是,人的命运即人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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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威克利夫之见,这一问题的解决,是使教会脱离一切财物的拥有与权力。耶稣及其门徒生活在贫穷之中,教士也该如此。所有的修道士与僧侣均该避免一切财物或奢侈,而重返完全受戒的生活。所有的教士则“该乐守清苦并与尘世的权欲绝缘”;他们该温饱自足,而依施舍为生。如果教士不能自动皈依清苦的传道生涯,则国家便予以干涉而没收其财物。
国王单独对上帝负责,其权力直接来自上帝。威克利夫否定了格列高利七世与博尼费斯八世所宣称的“世俗政府该服从教会”这一教条,他认为国家在一切世俗问题上该居于领导地位,并且控制教会所有的财产,教士职位该由国王授予。
教士的权力在于主持圣典。威克利夫有见于此,远早于路德和加尔文。
一位教士不论其好坏,他绝不能将圣餐的面包与酒变成上帝的身体与鲜血。对于威克利夫来说,他知道一些教士声称能完成上帝所创造的奇迹,而实际上却一无所为,没有比这件事更使人厌恶的了。像路德一样,威克利夫否定了化体之说,但并不否认神的“实存说”(Rcal Presence);也不必借神迹来解释,耶稣确是“精神的、真实的、实在的、有效的”存在,只是必须借面包与酒这些不会消失的实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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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改革的所有要素均集于威克利夫:反对教士的陋俗;要求严格的道德;召唤人们从教会回到《圣经》,从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回到奥古斯丁,从自由意志回到宿命论,从凭善行获救回到凭神宠获选;拒斥赎罪券、聆听告解与变体论等事;否认教士是上帝与信徒之间的沟通者;抗议将国家财富拱手让给罗马:请求国家终止再做教皇的附属;攻击教会拥有世上财产。若非这次大革命阻止了政府对威克利夫改革运动的保护,宗教改革在德国发生前130年,可能已在英国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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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与威尔士在1307年的人口,据粗略估计约为300万,与1066年所推定的250万相较,只是一种缓慢的增加。这一数字一方面显示农业与工业技术进步迟缓,另一方面也显示了饥荒、疾病与战争对人口繁殖的有效抑制。在这块肥沃却狭窄的岛屿上,不能以其资源维持大量人口的生存。人口中约3/4为农民,而农民中又有一半是农奴。在这方面,英国比法国落后了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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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想让英国本土的羊毛原料运往法国的佛兰德斯以供养别人的毛衣工业,爱德华三世(1331年起)引诱该地的织布匠前往不列颠,并经后者建议,终于在英国建立了纺织工业。随后,他禁止本国羊毛输出和大部分外国布匹的输入。14世纪末,布匹生产已取代羊毛贸易成为英国流动财富的主要来源,同时,英国达到半资本化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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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苦阶级成了周期性削减人口的瘟疫的牺牲品。
瘟变与战争合作,加速了采邑制度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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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法令受到雇主与雇工的普遍漠视,因此,国会又公布了一道《劳工法》(Statute of Labourers,1351年2月9日),特别规定任何工资不得超过1346年的标准,同时核定了大多数劳务与货品的价格,并为此设立一个执行机构。1360年的法令进一步规定,凡契约期或租佃期未满即行离去的农夫,可用武力强制返工,由和平法庭判决,还可在其眉上烙印。日益严厉的此类法案,在1377年至1381年施行。尽管如此,工资却仍在上涨,而由此产生的劳工与政府之间的斗争,激发了阶级冲突,新武器也交到叛乱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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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3日,理查二世向国会报告经过。他说,如果到会的高僧、贵族与平民愿意解放农奴,他也十分赞同。到会人士几乎全是地主,他们不能认可国王有处置他们财产的权力,所以他们投票一致赞成维持现行的封建采邑制度。落败的农民只得重操犁锄,而愁苦的工人也只有回到机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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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维护手艺匠自由的尊严并夸耀其技能的中古同业公会组织,在佛兰德斯与布拉班特的纺织与金属大形态工业压力下,只好让位给资本化的企业制度。后者是由雇主提供资本、原料与机器,以按件计酬方式,聘用那些同业公会组织保护的工厂工人做工。加入同业公会组织变得愈来愈昂贵;成千的工人成为流动性散工,他们从这一镇到另一镇,从这家工厂到另一家工厂,其工作只是临时性质,而所得工资则只够住在贫民窟里,除所穿的衣服外,便所剩无几。共产思想于是在劳工与农民之间产生;穷人质问为什么贵族与主教谷仓里堆积的谷子快压塌了房子,他们反而在挨饿;所有双手不做工的人,都被骂为寄生虫。另一方面,雇主也在诉说他们投资所冒的风险,货源的不稳与周期性。货物的滞销,市场的波动,同业竞争的阴谋与不断的罢工引起的物价与工资上涨,币值的混乱等削减了雇主的收益,几乎无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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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瘟疫公平无私地落在满获法国战利品的英国与战败凄凉的法国。黑死病在中世纪是平常事件,其蹂蹦欧洲,在14世纪达32年,在15世纪达41年,在16世纪达30年。由于自然律与人类的无知,那些顽固的马尔萨斯信徒(Malthusian),配合着战争与饥懂,共同抑制了人口的剧烈繁殖。
这种瘟疫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影响。由于穷人死得比富人多,劳动力缺乏,成千上万亩的土地空下无人耕耘,几百万条鲱鱼也白白死掉。劳工获得了要求改善待遇的好机会,他们工资提高了,免除了许多义务,同时激起了使贵族们寒战半世纪之久的叛乱。即使圣职人员如祭司等,也在呼求提高薪俸。农奴离开农场而涌往城市,工业日趋发展,商人阶级比拥有土地的贵族获利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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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比平常更加热心地倾听测心家、圆梦者、神棍术士、江湖郎中及其他骗徒之言。正统信仰已显衰落,迷信却泛滥流行。人们以种种怪因来解释这场大瘟疫。有些认为是土星、木星与火星三者相遇时辰冲克,另一些则认为是麻风病人或犹太人在井中下毒所致。从布鲁塞尔到布雷斯劳(Breslau)100个城市中的半数犹太居民因而被杀(1348—134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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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普瓦捷一役溃败后,法国全境即陷入混乱状态。政府的贪污无能,币值的贬低,国王与众骑士的昂贵赎款,战争与疫病所留下的凄凉,及加于农工商业苛刻的赋税,终于导致全国的大叛乱。北部各郡的大国会应19岁的查理王子召请,在巴黎举行,除提高新税外,还着手在法国建立一个议会政府。
从今以后,规定他们应日出而作,与诚实市民上工厂或下农田的同一时间开会,这道1357年的“大律令”(Great Ordinance)同时严禁贵族逃离法国或从事私战,并指示各城镇地方政府逮捕违犯这一律令的任何贵族。实际上,王室附属于社群而贵族则依附商人阶级;国王、王子与贵族则必须服从人民选出的代表。这样,法国早在大革命的400年前便已有了立宪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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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恐吓像巴黎与第戎(Dijon)一样的大城市。在诺曼底,战争的多次蹂躏,如同地狱恶浪的冲击,即使在较幸运的朗格多克城,也有1/3的人口失踪。农民逃往城市,或躲入洞穴,军队、各领主的人马或盗匪群来临时,他们就藏匿在教堂以求自保。许多农民不再回到他们那不安全的家中,只靠着乞讨或偷窃度日,不然便将死于饥饿或瘟疫。教堂、田地与整个城镇,都荒弃而任其破败。1422年,巴黎城中就有2.4万间无人住的空屋,30万居民中有8万人是乞丐。这时,人们不得不捕野狗为食。大街小巷到处是饿童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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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战争的前40年中,各教皇被拘禁在阿维尼翁,受到法国国王的保护与支使。由受囚诸教皇从欧洲聚敛而来的大部分收入,都转入法国国王手里以支援对抗英国的生死战争。
骑士与侍仆直到面临战争或垂死之际,才念及宗教。上天的残酷无情,确使他们转而对教义疑惧。人们虽然违背了一切戒律,仍旧战战兢兢依靠着教会与信仰。他们将钱财与忧伤一齐带进能安慰人心的圣母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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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男女,就像全法国乡村一般,都把英国人认作是将尾巴藏在外袍下摆里的魔鬼。流行在那村庄的一种预言说,上帝将在某天派遣一位圣女把法国从这些魔鬼手中拯救出来,而结束这场被撒旦长期统治的战争。栋雷米(Domrémy)的庄主夫人将这个预言偷偷告诉她的教女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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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被控为异端。当时教会为制止邪术分子侵染欧洲,早已向神灵宣称要处死异端分子。因此,女巫每因称具有超自然的权力而遭焚死。当时教内外人士曾一致认为,凡是这类人,实际上可能已入魔道,具有超自然的权力。贞德案子的一些陪审员,似乎相信她也如此。据他们判断,贞德否认教会是耶稣在世上的代理者,否定教会的权威,认为比不上她所听到的“呼唤”,由此就可证明她是妖女。这一点根据于是成了当时法庭上大多数人的意见。然而,他们还是被她那种单纯而无邪的回答,及虔诚贞洁的心灵感动。他们都是男人,有时似乎也为19岁少女感到痛惜。她显然是英国恐惧下造成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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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一位大臣对此事预先下了一个历史性的结论,他喊道:“我们完了,我们烧死了一位圣徒。”
1455年,教皇卡利克斯特斯三世接受法国国王查理七世的命令,对贞德受刑的罪证重加审查。翌年(此时法国已经胜利),教会法庭宣布1431年的判决为不当而无效。1920年,教皇本笃十五世终于将这位奥尔良出生的圣女列人教会圣徒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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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可夸张圣女贞德在军事上的重要性。没有贞德,可能迪努瓦与拉·伊雷也可解奥尔良之围。贞德那种冒险的攻击战略,虽然赢得某些战果,但也损失了其他方面的收获。英国这时已感到百年战争耗费国力。1435年,勃艮第的菲利普公爵,这位英国的盟友,因厌战而与法国单独婧和。他的背叛终于削弱了英国对南部降服诸城的控制。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驱除了外国的驻军。1436年,沦陷达17年的巴黎,最后将英军赶出,法国国王查理七世终于还都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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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9年召开的国民议会,由于一致热烈支持查理将英军赶出法国,以一连串有名的法令(1443—1447年)授给国王全法国征税权,包括嗣后佃户付给封建领主的一切税额。政府的税收,现每年已升到180万克朗。从此以后的法国王朝再也不像英国,而能从国民议会的“控制钱袋权力中”脱离出来,并能抵制中产阶级主政的增长趋势。这种全国征税制度,供给了法国战胜英国的基金。但由于国王可以有权提高税额,这一制度又成了王室压榨的主要工具,引起了1789年的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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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定决心,法国在他的铁腕下,必须把封建式的分割局面结合为君主式的统一,成为一块坚强的磐石,而这中央集权的君王,必须于战火余烬中振兴法国,予其新生与力量。为达成其政治目的,他用清晰而敏锐的头脑、开拓大业的毅力,昼夜思考,正如当年恺撒那样不计一切地专心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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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一就以这怪癖的性格,一手建立了现代的法国。他发现封建社会与教会的权力结构是松懈的,因而他把法国变成拉丁基督国家里最强有力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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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无力抵抗查理大军,查理不费吹灰之力夺得该地。但在欣赏其风景、享受其佳肴和美女之余,他忘记了耶路撒冷。在这场战役中,他是法国人中幸运未曾感染到梅毒的人,此病以后被称为“法国病”,因为在其部队返国后,这病在法国极为猖獗。
他那腐化了的军队于1495年在福尔诺沃(Fornovo)打了一次无结果的战争后,便迅速返回法国,除了带回传染病外,也带来了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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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路易及历任法国国王从事这种外战的目的,在于使好斗成习的贵族忙于征战,否则他们就会搞起内战,扰乱法国,对尚未稳定的君主政体和国家统一造成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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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教会的建筑外,法国每一种艺术均受到君主体制及其侵略的意大利的影响。教会建筑物仍保持火焰状的哥特式,其过于奢侈的装饰及夸张的枝节,正象征其没落,恰如一个垂死的歌妓始终打扮得盛装艳丽,美色诱人。虽然如此,堂皇的教堂仍不断兴建。古老的建筑带有新的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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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除了庄园建筑外,法国艺术在15世纪处于一个田地荒芜的休耕时代。兵士们的双脚代替了犁耕,战场流的鲜血代替了施肥。直到15世纪末,人们才有能力和空闲去播种弗朗索瓦一世将要收割的艺术种子。富凯的自画像透露出一种屈辱的时代悲哀,他的学生布尔迪雄的缩影画作品反映出路易十二二度婚姻时的和谐神态与光复土地的轻松微笑。对于法国而言,最坏的已经过去,最好的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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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1381年的大叛乱中英国并无所获。奴隶税仍被榨取,直到1537年,上议院否决了一项有关解放所有农奴的议案。圈地的工作加速进行,成千被逐出的农奴变成城市中的无产贫民。托马斯·莫尔说,羊群吃光了农家。
当全国工商业兴起,货币经济与国外贸易相互依存时,封建制度变得一无可取。农奴为地主生产时,他本人提不起发展商业的兴趣;自由的农民和商人却能在公共市场出售产品,对利润的追求,加速推动了全国的经济发展;各乡镇把更多的食物运往城市,城市则生产更多的货品来购买食物,这种过多的交易量超过了旧市场的容纳和公会的规定,终而发展到海外。
有些同业公会成为“商业公司”,由国王发执照,向海外推销英国商品。14世纪,大部分英国的贸易,用意大利的船只来运货,但现在英国自己建造船只,航运于北海、大西洋海岸及地中海一带。热那亚和汉撒同盟的商人愤恨这些后来者,便用海盗手段和禁止通商打击他们。亨利七世深信英国的发展必须靠海外贸易,因此用政府力量来保护英国货运,并与其他国家订立商务协定以建立海上秩序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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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海员们和国王都未料到,这些远征探险竟开创了大英帝国主义,也为英国贸易和殖民者开拓了领区,这些领区及时成为支持英国的力量。
这一时期英国的劳动革命者强调其政治上的权利及经济上的失策。半共产主义的宣传几乎每年都有,他们对工人们不断地煽动:“你们与那些有钱的上流人士,是同样的人,为何他们玩乐,你们却要这样劳苦?为何他们如此富有,你们却贫无立锥之地?”反对圈地的暴动为数甚多,商人与技工间的冲突,时常发生;市政民主化的骚动也时有所闻,多半是为了在议会的劳工代表权和减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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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道德的基础没有在平民中生根,其社会道德结构也许早已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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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教徒的心理和观点,已经在大不列颠形成。有一些传教士把社会主义与其宗教混合,但他们大多数人不攻击私有财产,而且如争取农工阶级支持一样,也求助于骑士与上流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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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必惊奇,意大利美第奇家族的洛伦佐和科西莫在古典文学上的贡献,对英国那些不关心文学的商人影响极微,而英国的贵族对缺少文化教养并不引以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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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类生存在有形的地理环境中,山川、河流和海洋把他们分割为发展各异的群体。在半隔离的状态下,言语与教养、气候的特性、风俗及服饰等都不相同。人类因受不安全感的驱使,而常猜疑异乡人,并对不同于自己种族的生活方式和陌生的面孔,常表敌意。不同的地形——高山与深谷、深海与海峡、港湾与河流——造成了欧洲各种独特的风光,也把这一块较小大陆的人口分割成20多个民族,各具岐见,心怀宿怨。这种原始创造的细工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人们反对把很多人拘囿于同一个神话与哑剧里。这些上下各异的服装、风俗、信仰与语言、本性与人类的需要,促使人类趋向经济的一致和相互的依赖,这种趋势显明而迫切地表露在发明与知识上,铲除了一切由地形阻隔而存有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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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生产供应了成长中的工业,而工业又促进了逐渐普遍的商业。
经济发展在乡村与城市、地主与农奴、贵族与企业家、商业公会与技工公会、资本家与无产阶级、教士与俗人、教会与政府之间激起了阶级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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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们祖护、作为男爵们陪衬的中产商人阶级,管理市政非常合适,市政厅和商人公会在很多事情上合作无间。技工公会也表顺服,甘愿接受市政当局规定的工资,而且禁止纠众罢工行动。就如同英国和法国一样,原本骄狂神气的技工,被压制成为不能自卫的平民。因此,工人们随时都想革命。
但因他们缺乏强固的组织,都失败了。但革命的思想已流传到城市和乡村。1438年,有一位无名的激进分子写了一本小册子,说明
秩序是文明与自由之母,混乱是独裁之源国王们在中古时代的任务,是从正在扩大的地方统治中解放个人,而且把立法、司法、刑法、造币及宣战等权力,集中于一人。封建制下的贵族们为丧失地方统治权力而悲哀,但诚朴的人民,对国无二君和币制及法律的统一,却感到欣慰。在那种半文盲的时代,人们不希望国家成为没有君王的无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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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也是联邦之一,但其组织不是由民主议会治理,而是被世俗的或教会的王侯掌政,只承认有限度地效忠神圣罗马帝国的国王。
在教皇的职权与信仰逐渐衰落时,人们先想到爱国,然后再做基督徒。超然的天主教教义信仰已趋微弱,有民族主义色彩的新教逐渐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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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选举官员每年聚会一次,为他们的国家制定法律;国王或皇帝只是他们的代理和执行法律的工具。他们在自己的邦郡享有充分的司法权,在其领土内拥有一切矿产权,拥有铸造钱币和征税的权力,并在允许的范围内,有宣战与婧和的权力。这些重要法令,对已有事实给予合法追认,目的在于建立一个协和的联邦公国。这些官员专心于当地的政事,反而忽略了身为皇室议员的本身职责,以致“德国”仍然只是一个空名而已。这种各地区选举官员的独立性,造成了萨克森郡选举官员们保护马丁·路德的机会及此后新教信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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