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杜兰特《文明的故事-希腊的生活》摘录5

P493:

以阿里斯托芬的观点来看,促使雅典公众生活分崩离析的两个基本原因是民主政治和反宗教。他同意苏格拉底的意见:人民的主权已变成了政客的主权。不过他相信,苏格拉底、阿那克萨戈拉以及诡辩学家所主张的怀疑主义,对曾经用以约束社会秩序与个人品德的道德力量的瓦解,产生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P496:

阿里斯托芬在雅典有另一个讥讽的目标,而且在这一方面他怀着不肯妥协的敌意。他不信任诡辩学派的怀疑主义、道德经济与政治上的破坏国家的个人主义、激发妇女的女权主义。他在欧里庇得斯的作品中,对这些邪恶看得最为真切,他决心用笑声从希腊人的心中将这位伟大戏剧家的影响力抹掉。

P500:

阿里斯托芬之所以遭遇失败,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忠言未能严谨地躬亲力行。雅典立法禁止人身攻击,他滥用污秽龌龊的词汇及随意谩骂,应负部分责任。虽然这项禁令被废止,政治批评的“早期喜剧”(Old Comedy)于阿里斯托芬死(公元前385年)前即结束,而为其较后期喜剧的习俗与传奇故事的“中期喜剧”(Middle Comedy)所取代。但是希腊喜剧剧场的元气随着其放肆、残酷无情的言辞而消失。

P529:

黄金时代随着苏格拉底之死而结束。雅典的躯体与灵魂都已衰竭,只有用长期战争极度的痛苦败坏了雅典人的品格,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要残酷地对待米洛斯岛,对米蒂利尼岛执行狠毒判决,将凯旋的将领集体处死,以及将苏格拉底献于一个信仰衰亡的祭坛上。雅典生活的一切基业都被毁坏;雅典乡镇的土地被斯巴达人蹂躏,须长年才能成长的橄榄树被焚毁;雅典海军被摧毁,贸易与粮食补给的控制权已丧失;国库已罄,私人财产也因为苛税压榨殆尽;公民三去其二。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希腊所受到的生命与财产的损失,远比波斯人入侵时对其所造成的灾害来得严重。自萨拉米斯与普拉蒂亚战役之后,希腊人固然变穷,但他们的勇气与骄傲却因此增高。现在希腊再度陷入穷困,而雅典精神上所受的创伤太深,似乎难以医治。

P535:

有些地产一再分割,使得许多斯巴达人因付不起公共食堂的分摊额而失去了公民权。通婚及遗赠使大批财产集中一处,而使少数残留的所谓“斯巴达人”拥有大量财富。亚里士多德曾说:“有些斯巴达人拥有大量土地,而其他人则一无所有。所有土地集中于少数人手中。”被剥夺了公民权的士绅、被排除在政治权利之外的自由人以及愤怒的奴隶,情绪不安,身怀敌意,使斯巴达政权不敢大规模长久地从事帝国统治所需的对外军事行动。

P557:

喀罗尼亚之战的后果是无穷的。希腊本身无法达成的统一,最后终于在一个半外族的刀尖逼迫下达成了。伯罗奔尼撒战争已证明雅典无法统一希腊,最后斯巴达也没有这种能力,底比斯的霸权也失败了。军事作战及阶级斗争已使得所有城邦精疲力尽,毫无自卫能力。

P559:

希腊悲剧建立在宗教和神话之上,观众必须有信仰及虔诚之心,随着诸神的没落,悲剧也随之式微。

P560:

这主要是一个演说家的天下。工业及贸易的兴起使人们关心现实和实用价值,曾一度教授荷马史诗的学校现在都训练学生研究修辞。

演说的人往往诉诸听众的傲慢和偏见。柏拉图将演说视为戕害民主制度的毒药,他认为所谓修辞学乃是诉诸听众情感和热情、控制他们的一种艺术。

P566:

可惜雅典还是消亡了,因为它滥用自由与平等的原则,“训练国民,使雅典人认为粗野就是民主,枉法就是自由,肆言就是平等,为所欲为就是幸福”。其实人非生而平等,不应给予同等的掌政自由。伊索克拉底认为这种全民政体已大大降低了雅典的政治水准。

P585:

若说公元前4世纪的科学是逐渐步入中年的话,这个时期的哲学可说是正值全盛时期。早期的思想家曾提出过朦胧的宇宙理论。诡辩学派的人也曾对修辞学以外的一切表示过怀疑。苏格拉底也提出过成千的问题,但一个也不曾回答过。如今这些200年前播下的种子都已萌芽,成为形而上学、伦理学和政治学方面思想的伟大体系。雅典虽然穷得无法维持其医疗服务,却创办了数所私立大学,使它成为伊索克拉底所谓的“希腊学派”、知识的首都、全希腊的仲裁人。哲学家在削弱古老的宗教影响力后,想尽办法在自然与理性的领域里找出可以取代宗教成为道德支撑与生活指标的东西。

P586:

阿里斯波提说我们所做的事,不是为了希望得到快乐,就是为了惧怕痛苦。

P589:

阿里斯提波的座右铭是:“我役物,而不役于物。”安提西尼的座右铭则是:“我不役物,以免役于物。”

P591:

犬儒学派的哲学是公元前5世纪由于对错综复杂的文明无法适应,因而兴起于雅典的“重返自然”运动的一部分。人类并非由大自然教导,而其之所以接受秩序生活的约束,只因人类惧怕处罚、孤独罢了。第欧根尼之于苏格拉底,其关系颇似卢梭之于伏尔泰。他认为文明实乃一大错误,普罗米修斯将文明带给人类而被钉死于“十字架”,实在是罪有应得。犬儒学派和斯多葛学派或卢梭等人一样,都把“自然人”理想化了。

他认为最理想的社会是没有心机或法律的社会。

P602:

爱的最高境界是“永远保有善意的”、追寻完整的人的永恒的理念和形式的绝对美的那种爱。所谓“柏拉图式的爱”(Platonic Love)指的就是这个,而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无肉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