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杜兰特《文明的故事-希腊的生活》摘录2

P133:

梭伦最初的措施虽甚为简单,却是很激烈的经济改革。他没有采取行动来重新划分土地,这使极端分子颇感失望。这种极端分子的态度势将导致内乱和长期的暴乱,并将迅速回复至不平等。但是他的著名的《解负令》(Seisachtheia,Removal of Burdens)则极为成功,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梭伦取消了所有的债务(包括私人和国家债务)。所有努力及因债务而遭受奴役者均被释放,对售予外邦遭受奴役者也全部索回释放,并禁止将来再有任何奴役制度。投机取巧本是人类的天性,梭伦的很多朋友听说他将要取消所有债务,因而以抵押方式购入了广大的土地,后来保留了购入的土地,但并未付出抵押。

P143:

如果被迫作一选择,那么贫者也和富人一样,宁取财富而舍弃政治自由。唯一能够持久的政治自由是将其做法加以适度调整,使富者不能依其能力或诈术剥削贫者,而贫者也不能依暴力或投票掠夺富者。

P148:

希腊文化的真正创造者并非我们今日所说的希腊国家的希腊人,而是那些为逃避多利安人的征服,在外国海岸上奋力抵抗以期获得立足之地的人。由于他们对迈锡尼文明的追忆和惊人的精力,远在马拉松战役以前创造了作为西方世界文明先驱的艺术、科学、哲学和诗。因此,希腊文明是母城继承了这些子城的成就。

P203:

亚里士多德描述了158个希腊城邦的构成史,尚有1000个没有描述。每一个城邦,在商业、工业和思想上都给我们提供了所谓的希腊特色。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希腊的诗歌、散文、数学、形而上学、演讲术和历史,都诞生于这些殖民地中,而非希腊本土。没有这些殖民地,没有延伸到“老世界”各个角落的成千触角与世界各地接触,希腊历史——这个世界历史上最有价值的产品,可能始终无法形成。埃及和东方的文化经由这些殖民地逐渐传入希腊,而希腊文化也借此逐渐地扩及到亚洲、非洲和欧洲。

P211:

在荷马的著作里,关于以上诸神的资料何以很少,而对于奥林匹亚诸神的资料却那样丰富呢?可能因为奥林匹亚山诸神随阿哈伊亚人和多利安人同来,遮掩了迈锡尼和居住在底下的诸神。也就是说,先前的神和崇祀他们的人,都被后来的神和后来的人征服了。我们可以看出他们在多多纳和德尔菲两地的变化情形,在这两个地方的神,一个是地神被宙斯所取代,另一个地方的神则被阿波罗取代。我们不妨说,被击败的神并没有被消灭,而是退居于臣属地位,他们惨痛地退隐地下,仍被一般人民所崇拜,而获得胜利的奥林匹亚山诸神则高居山顶,接受贵族的崇祀。因为荷马是为上层社会写作的,因而几乎没有提到冥府诸神。荷马、赫西俄德和雕刻家,因散布对奥林匹亚诸神的崇奉,也协助了征服者政治地位的提高。有时,次要的神也会被大神合并或吸收,或变成大神的仆从,很像次要的小国往往配属或臣属于大邦,因此,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和半人半羊的神归属了“酒神”狄奥尼索斯,海上诸神归属了波塞冬,山林诸精灵归属了阿尔忒弥斯。于是较原始的仪式和神逐渐消灭,鬼魔出没大地的混乱情形,由半神圣的治理所取代,这也象征了希腊世界政治稳定的成长。

P214:

历史和生命一样,如不继续就会死亡。特性和制度可以变更,但必须徐徐行之。发展上严重的破坏,可以造成民族的健忘或精神混乱。

P230:

迷信是社会现象中最为稳定的一种,它经过了很多世纪和文明,几乎仍然未变,不仅在根源上如此,甚至在形式上也没有更动。

P238:

城邦并非新奇的行政形态,我们可在荷马和伯里克利数百或数千年前的苏美尔(Sumeria)、巴比伦、腓尼基和克里特看到这类城邦。就历史而言,城邦是村落社会互相结合或发展的较高层次——也就是在一个地区耕种、属于一个群体、崇拜一个相同的神的人民所建立的共同市场、共同集合地和共同的裁判所。从政治来看,对希腊人而言,这种体制最能调和人类社会两个敌对而又波动的要素——秩序和自由,因为再小不够安全,再大容易形成暴政。就哲学家的期望和观点而言,最理想的方式是,希腊各城邦都具有本身的主权,然后依毕达哥拉斯式的和谐互相合作。

P241:

书写的一行希腊文称作“stichos”,在英文里称作“row”,拉丁文称作“versus”,英文今天也称作“verse”,亦即“转回”之意。将文章分段写在纸草或羊皮上时,其长度为20-30英尺,然后卷在一支木棍上。这样的卷轴希腊文称为“biblos”,这是腓尼基的一个城名,因为希腊的纸草是由这个城传入。较小的卷轴称为“biblion”。我们的《圣经》一词,原来为“ta biblia”,亦即“卷轴”之意。当卷轴形成一部较大作品时,则称为“tomos”,意即“剪接”。卷轴的第一张称为“protokollon”,意即“贴在木棍上的第一页”。卷轴的边缘用轻石磨光,有时并加着色。倘若作者有能力负担,或卷轴内记载着重要事项,可以卷在“diphthera”(薄膜)内,或如拉丁文所称的“vellum”。因为过大的卷轴在处理和参考上都不方便,文学作品通常都分为数个卷轴,因此,“biblos”(书)一词,并非适合于一部作品的全部,而是适用于每个卷轴或每一部分。作者很少作这样的区分,后来将希罗多德的《历史》分为9卷,将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peloponnesian war)分为8卷,将柏拉图的《理想国》分为10卷,将《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分为24卷。

P254:

裸体竞赛以及在健身房和节日举行的比赛,使雕塑家有了不寻常的机会,得以观察人体在各种自然形式和姿态中的情况,这个国家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它的艺术家的模特儿。因此,希腊的体育和宗教结合起来,产生了希腊的艺术。

P275:

希罗多德曾说:“在大流士、薛西斯和阿塔赛克西斯统治期内,希腊人所受的痛苦,比以往20代(600年)所遭受的痛苦还多。”希腊这个国家到处扩张,注定迟早必然与一个强国发生冲突,而为它的发展付出代价。

P295:

历史通过他再度显示出这一项原则,即充分的改革,在以全民支持为后盾的贵族的谨慎而温和的领导下,最容易实现,最能持久。当民主政治发展成熟,赋予其活力与多样性,而贵族政治仍能够生存,给予其秩序与韵味时,希腊文明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