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2:
一个文明之始,常依赖于抢劫,它的维持也常需要奴隶。
P42:
特洛伊周围平原堪称富庶,其东部蕴藏贵重金属矿,但这并不是它富有的主要原因,也无法解释希腊人长期围攻的原因。特洛伊城地点适中,可以向通过达达尼尔海峡的船只抽税,而且又远离海岸,不易遭受来自海上的攻击。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而并不是海伦的美貌,使得特洛伊遭到千艘艨艟的攻击。
总之特洛伊人在其敌人的描写之下,似乎要比征服他们的希腊人较少欺诈,更为忠心,更似臣子。他们的征服者后来也有同样的感觉。荷马为特洛伊人说了很多好话,萨福及欧里庇得斯两人也明显地表示他们的同情及赞扬。不幸的是,这些高贵的特洛伊人阻挡了正在扩张的希腊。
P51:
神话常是一个民族的智慧以诗意的言辞表现出来,例如伊甸园的故事乃表示对知识的失望以及随爱情而来的其他负担。传说常是一个历史片段,随着年代的消失而逐渐加上各种捏造的内容。
P55:
当我们读荷马的史诗时,我们所得到的印象是:我们目前的这个社会要较克诺索斯或迈锡尼的社会更不守法纪、更原始。阿哈伊亚文化反而是倒退一步,它是光辉灿烂的爱琴文明与多利安征服后黑暗时代之间的一个过渡时期。荷马史诗中的生活拙于艺术而富于行动,不爱沉思,轻快而节奏迅速。它太年轻力壮,以致无暇顾及道德或哲学。
P63:
在老内斯特和狡猾的奥德斯修的身上,我们可看到雄辩滔滔的口才,演讲在希腊的成就远超过任何其他文明,最后也是它使希腊文明堕落。
P65:
希罗多德还问道:谁相信特洛伊人因以为女人而打了10年的战争?欧里庇得斯则认为希腊远征特洛伊是因为希腊人口过剩导致了扩张的野心,权力欲的借口倒是很早就有了。
但此类说法可能是为了使这次出征能为一般希腊人所接受,要人民牺牲,必须要有借口。不管这次战争的表面和借口如何,毫无疑问的是,其原因及要素在于两个集团势力争夺达达尼尔海峡以及黑海周围的肥沃土地,整个希腊和西亚均认为这是一场决定性的冲突。希腊的各小城邦都协助阿伽门农,小亚细亚各民族也都一再派兵增援特洛伊。这只不过是一场争斗的开端而已。
P75:
迈锡尼文化也不是完全被毁灭。爱琴文化的某些遗产——社会秩序和政府组织、技术工艺因素、贸易形式及路线、礼拜的对象及形式、陶器及冶金术、壁画艺术、装饰及建筑形式——在数百年的暴乱之中“奄奄一息地保存着”。希腊人相信有些克里特的制度传入了斯巴达,阿哈伊亚的“集会”(assembly)仍然是希腊后来民主制的主要结构之一。
P76:
五种文化的接触——克里特、迈锡尼、阿哈伊亚、多利安及东方——使一个开始没落的文明获得了新生。这个文明在大陆上由于战争和劫掠而变得粗野,而在克里特岛则由于天赋的滥用而柔弱不堪。不同种族及生活方式的混合须经过数百年的时光才能获得相当的安定,但是它却有助于创造希腊思想及生活上无与伦比的多彩、弹性、精致。我们不可将希腊文化看成在一片黑暗的野蛮中突然如奇迹般射出的火焰,而必须视之为一个民族——充满热情和记忆,并且受到好战部族、强大帝国及古代文明的包围、挑战及教益——缓慢而混乱的创造过程。
P81:
希腊未成长时,谦卑地向埃及学习,而埃及枯竭时,希腊也随之而衰(或说它是死在埃及的“怀抱”中)。在亚历山大城,希腊人将自己的哲学、宗教仪式及诸神,与埃及、犹太的合并,以便他们能在罗马和基督教中寻得复苏的生命。
P83:
两种不同的生活观念(东方的神秘主义和西方的理性主义),必将为希腊的身与灵而战。理性主义在伯里克利领导下自会胜利,一如以后在恺撒、里奥(Leo)十世及腓特烈领导下,但神秘主义每次仍会卷土重来。在历史巨轮下,这两种互补哲学的交互胜利,形成了西方文明的主要历史。
P98:
如果想要训练一个人接受一种理想,而这种理性非常违背其血肉之躯的欲望,就必须从出生起,同时也要有最严格的纪律。
P100:
斯巴达人非经政府许可不得出国,为压制斯巴达人的好奇心,特施以“夜郎自大”的训练,并使其深信他国实无可供“借鉴”之处。因为要保护自身,所以它的制度自然也就谈不上合理;因为在这个社会里三分之二的人是奴隶,所有的主人也等于奴隶,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如果能呼吸到一点自由、奢华、文学和艺术的空气,就足以使这个起义的社会崩溃。
P117:
按照赫西俄德的说法,这就是诸神的诞生和神道。这里也有“远见者”和“带来火种者”普罗米修斯的传说;这里也可看到冗长而不可胜数的神祇的奸淫故事,这些故事使众多的希腊人和乘“五月花”号船自欧洲横渡大西洋到美洲的美国人一样,将他们的年谱追溯到诸神——我们从来不会想到奸淫故事能这样的枯燥无聊。我们不知道这样的神话在原始或几乎野蛮的文化中,它的流传普遍到何种程度,以及对赫西俄德产生多大的影响。荷马的写作比较正派,因此很少提及这类神话。
P129:
在雅典和在罗马与斯巴达,推翻一个专制政体并不代表平民的胜利,或任何有计划地向民主之途迈进,只不过是封建贵族的重新掌权,或是历史性的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的交替、选择采用而已。由于这样的零星或逐次革命,王权逐渐被削除,其职权也仅限于祭司的功能。“王”一词在希腊宪法上一直保留到古希腊历史的结束,但实际的王权从未恢复。名称即使未变,制度也可能无恙,但实质则已因上述情形而变更或破坏。
P132:
在公元前7世纪行将结束的时候,无助的贫困人民所遭受的痛苦和富人在法律保护下所累计的财富形成尖锐对立,已将雅典带到了革命的边缘。平等并非自然的,如果能力和诡谲均可自由发展,不平等自将成长,直到在社会战争不分轩轾的贫穷中自行毁灭为止。自由与平等并非伙伴,而是仇敌。财富的集中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又是注定要失败的。